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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四更一点，天色还是漆黑的，西南边的戴楼门里有了动静——城门要开了。

        足有一尺厚的朱漆铁桦门，外面尤嫌不够结实地包了冷硬的生铁皮，自上而下打了二十枚手掌大的铜钉。几个司门司的守卫，铜墙铁壁一般将城门围住，城门上的火把映着他们漠然的面孔。

        城内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是守门官拿鱼符换了锁钥，开完了三道城门，又要踩着点将钥匙还回去。

        城门外熙熙攘攘，是赶着早想进城的百姓。

        皎皎前头，是一对挑着扁担要进城卖饼子的老夫妻，后头是几个背着包裹、拖家带口的外城人，周围还有一队赶着车马的东胡商人。

        东胡人大方，拿了火什子照明，但是四周依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此时虽已是端阳，凌晨还是凉风阵阵，大家带着进城的兴奋劲儿，好像也没人会觉得冷。

        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皎皎，仰着头望着高高的城橹上灰黑色的飞檐。

        背着她的是几个月前，她在野山上“捡来”的猎户少年。

        这少年年纪小，性子温吞得紧，平日里沉默寡言却踏实肯干，偏生还长了一张俊俏的脸。总之，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城门吱呀呀地开了，少年不紧不慢地随着人流，前进了两步。他怕皎皎被人挤着腿上的伤处，挪几步便要护着她。

        皎皎问他：“你第一次来西京吗？”

        对方羞怯地笑了笑：“我小时候来过，不过不太记得城里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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