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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为着李全有家的彩礼,还有儿子将来的前程,她没叫大丫头干重活,让她好吃好喝地在家里养病,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工夫,那死丫头就已经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弟弟饿了也不见她端饭,这会儿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她竟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反了她了!她寻思着,看来今天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了,免得还没嫁人呢,她的话就不好使了,要是将来嫁过去了还得了?还能把娘家、把弟弟的事放在眼里?!
这头徐巧英在骂,那头林菫却坐在小板凳上专心剥玉米。她刚才吃炖小鱼蒸窝头,已吃了个九成饱。眼下,她拿着根煮熟的玉米,剥开皮,扯掉须,用手指一拨,就拨下来齐齐整整一小排玉米粒,黄澄澄的。送到嘴里,不粘不糯,汁水却饱满,很是清甜。
李莠听到她妈在屋里骂,这回她学乖了,想着先去外头躲一躲,免得到头来,她妈还像上回一样,拿着她撒气。
可谁知道,还没等徐巧英下炕,李宝就急得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没好气地道:“你没手没脚啊,啥都让我姐干,我姐那身子可还没全好呢!”
见他这么说,就连徐巧英都惊得转头看他,“你说啥?”这可是她头一回见儿子对大丫头这么客气。儿子对那丫头客不客气的,她不在意。就算是往日里儿子对着李菫呼来喝去地使唤,徐巧英也觉得没啥。丫头片子嘛,哪有儿子金贵,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女人家嘛,在娘家的时候伺候弟弟,嫁了人伺候丈夫,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但眼下见儿子对李菫突然改了态度,徐巧英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高兴。她觉着,她儿这是开窍了,终于知道替自己的前途打算了。往日里,李宝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形,徐巧英暗自也发愁,但说也说不得,打就更不舍得,只好由着他去。眼下,见儿子能有这想法,她忙道:“儿啊,妈跟你讲,你能想到这上头,就对了。不过,你也用不着对那丫头太客气了,省得她都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了。你放心,就她那绵软性子,我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不怕她到时候不听咱的话,不帮扶你这个弟弟!”
徐巧英觉得,自己对李菫再了解不过。虽然她不像李莠,是从自己肚子里头出来的,但老话说‘三岁看老’。依她看,那丫头心软得就跟豆腐似的,还不记仇,不管自己怎么糟践她,事后说两句好话,她都会忍不住心软。再者,她要是到时不帮扶弟弟,依她那个性子,那就拿这十来年的养育之恩说事,说她没良心,就冲这个,她也得服软。
李宝听了他妈这话,只能在心里苦笑。好拿捏吗?他怎么看不出来?!他刚才胳膊都快被她给拧折了!心软吗?刚才她往他腿伤上狠狠踹了一脚,他都疼得哭爹喊娘了,结果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徐巧英最后到底还是听了儿子的,自己下炕去给他端吃食。到了灶房一看,里头一个人影都不见,只剩一个啃过的玉米芯,忍不住又骂了几句。虽然她从地里回来,也还没吃,但因着怕儿子饿着,她不敢耽搁,就拿碗装了几个窝头玉米,赶紧给儿子端了过去。
李莠在外头躲了半晌,肚子饿得直叫。她也和她妈一样,干了一早上活,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了。但她一时半会儿又不敢回去,怕她妈气还没消。就这样,在外头饿着肚子,躲了足足有一个钟头,这才又悄悄进了院门。
这段日子,一摸到她秃了一小块,还没长出头发的头皮,一想到那天挨打的狼狈模样,她心里就像窝了一团火。偏偏现在她还要每天干农活,而李菫则是在家只用做两顿饭,简直跟她从前掉了个个。
因此,刚才在外头躲着时,虽然肚子饿极了,但一想到李菫这会儿正挨她妈揍呢,她就心里痛快,觉得这点饿也算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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