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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RT TRAUMA (1 / 11)

还不赶快来体验!!!

        过去的事情太多了,细想起来,简直是没完没了的。他花很长的时间,只是待在图书馆里,读着那些破破烂烂的书时,就有回忆一闪而过,变成一种注意力的障碍。

        馆子不大,空气里灰尘飘扬,散发着木头朽烂的气味。在许瑛毫无征兆地丢下他一整天的那些日子里,许明哲常常选择这样度过。他倚在书架边上,瞥到三个架子外书本的空隙里,一对情侣在接吻,入口的管理员用老旧的操作系统玩着让鼠标嘎吱作响的游戏,若他困了,就可以坐在窗台边上睡觉,反正身上除了十几块钱外什么也没有。看上几页几十页,困倒在椅子上,醒来就是傍晚,无人侵扰,然后他就可以裹紧校服外套去附近的小店吃上一碗什么。一种有家可归的流浪,即离家出走,是他每天都在干的事情。

        这样的事贯穿了他整个少年时代,在校园里游荡着,在街巷里漫步着,在那些晚上十点十二点前都给以庇护的地方穿行着,浑浑噩噩,不知归宿,却还是要循着那条路走进漆黑的宿舍楼道里。他被教会在足够宽的大路和塑胶地上奔跑,几百米几公里里飞逝的是时间,用什么姿势更快,更高,更强,但对许明哲来说他只是想挥霍时间。奔跑里有无数个让人仿佛飞起来一样的瞬间,但结局仍是重重的落地,一如球类和跳远。他累倒在地上大口呼吸,闭上眼睛,把身体拖回四层楼,再到洗涤后崭新如故,中间又是多少时间,足够他回味无限次这报复性的奔跑,跑到胃部抽搐,胆汁倒流。他不能留下更多疤痕,运动是另一种方式。

        后来他们走出去了。离开住了将近十年的地方后,依然还是十几平的屋子,许瑛为此在训练中心又找了份活,忙得几不着家,他无从得知,但焦灼的习惯依然从身体的每个角落里涌出来。

        刚升上高中的时候,许明哲的确在隐秘地想象一种正常学生的,没有多少负担的校园日常。他被腐蚀了的生命的一部分已经埋进地下,尽管他可能永远找不到那些录像了,但新生活必须开始。没有嘴脸难看的同学,没有动辄羞辱的老师,没有苛责严厉的母亲,也再没有阴暗污浊的交媾。这些期待多少带着点可耻的印记,而他也确实因为外表得到了多余的示好,不过这种友好在他的尖锐显露以后很快消弥了。一个习惯了绷紧全身的刺以应对潜在的攻击的人,裸露着过度强硬又脆弱的自尊,在更社会化的环境里,显出一种异样的原始的单纯。这群聪明的孩子不会当面道出,但很懂得在他见不到的地方嘲弄。

        许明哲自认为自己说不上有多聪明,却也不是傻子。他花了几年终于知道对于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是最好的,免得对方更加来劲,也免得自己白打些架,他很快又把假笑搬回了脸上,并在心里蔑视了在这之前的天真的自己。

        对别人不屑总比自我怀疑好。比他更不合群更如履薄冰的人也有,许明哲自觉大概没有机会变成那样了,只要他还能毫不歉疚地回击。有时候,甚至都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那些受迫的人——他不喜欢那种逆来顺受的样子,所以只是为了打击自己所憎恶的对象,不吝于口角乃至肢体冲突。而事后许明哲又总为这份情绪化后悔,中学时那种成为众矢之的如芒在背感又重现了。他终究还是不那么明白事理的。

        不过,就连那种战战兢兢的家伙也是不待见他的。如果是用未来的方承宸的话来说,或许是他们恨他拒绝参与这种阶级过家家的游戏体制吧。

        只不过是又一群自视甚高又爱抱团取暖的人罢了,与接为构,日以心斗,优秀也裹不住的庸俗,讨厌示范学校和示范班级不是没有理由的。他这么想。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想法着实娱乐到了他,只是想到自己即便抱有这种想法,也依然对大部分现实无能为力,又觉得可悲。反正人活在世界上,总要为自己的价值而辩护,因此做上很多蠢事,这大概就是他被强塞进所谓优越环境里的恶果。

        学校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却要占到生活的边边角角,而里面塞满了心智不全的少年人,密集化的喂养之后便是送到流水线上,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终点,并一直凝视着那座屠宰台,似乎只有一次彻底的出逃才能解决——但就留下...留下她不管吗?他能到哪里去呢?

        我尝到恶果的时候有点早。许明哲对方承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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