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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有传，观音每百年会下一人间，而谁亦不知下落谁家，惟在观音下天时，祀司会得天指示知之。人间有十二族，千百年来莅重心于部落之间，而祭品司掐指一算，乃是与观音下凡有关——观音所在诸族，经观音雨露，男皆有力强，风调雨顺，至于人事皆遂合，天生尤以待。直到观音下次临世，至下一族落承天运。

        传说是真，其他部族的百岁老人见过。聊起自己所见，那张褶皱遍布的脸，甚至是黯淡无神的眼睛都精神起来：“……神仙……”嘴唇嗫嚅着，似乎没有任何词能够形容，舌头舔过上下唇，露出一种像在回味什么的神情。

        “......美。”深陷回忆，一时间竟呆了。

        奔野知道。他或多或少都在话本上瞧过，皆道观音冰肌玉骨，降临之时坐于莲上，神光尽显，望之生畏而不敢亵玩焉。

        他努努嘴，话本上还说观音坐在粉白大莲花上呢。他只当老人一时产生幻觉，毕竟族里只有他一个活了这么久，回光返照的臆想也说不定。十二部族泾渭分明，什么都不会与外族分享，虽各部族的运势的确在风水轮流转，但也并没有俯首称臣一说，何况就算真的轮了千百年，为何他们部族从未被观音临幸过？话本什么的，当做消遣得了。

        十六岁的奔野，虽是祭司的儿子却没得到过祭司的父爱，因为血统不纯，祭司待他就像路边的野狗不管死活。因此从小到大书没读几页，话本春宫图倒看不少。他还看到野史讲观音每次下凡后，青窑的生意会特别好。

        他们部族没有这样的好事，但奔野知道青窑是什么地方。成没成亲的男人都喜欢去那，妥妥的温柔乡、桃源谷。青窑的女娘朱唇轻启，便勾到无数男人投掷千金。三更半夜那会，烛火投在帘布上的不只客人挺动的公狗腰，还有呻吟声骨软筋酥。奔野蹲在隐蔽处，用食指沾点口水往窗口轻轻一戳，便清清楚楚见得那交媾之态。别人去那儿是享乐，他去那里竟是作画，右手握块削尖的煤石便在草纸上刷刷画起来，只几笔就将情色意味勾勒出来。

        是观音坐莲。

        如果奔野他爹在奔野的枕头下一掏，就能看到奔野画的厚厚一本男女春宫图。不说这种行为对不对，但奔野在这方面的天赋却是毫无疑问的。他的作画在方方面面，充斥着他的童年到现在，只不过祭司从未在意过这个儿子，也就不会发现奔野是作画天才了。

        他百无聊赖地走到街上，正准备找东街的蛋狗玩。吹几声口哨都不见人出，他以为蛋狗去铺里干活了，但走着走着他便发觉奇怪，街上除了女人就是老人，一路下来竟剩他一个年轻男子。

        赵婶见到他，惊呼一声，“你怎么还在这儿！”

        奔野问怎么了。

        赵婶说：“不知有什么要紧事，昨夜祭司召集了所有壮男子到祠堂，我家男人也去了，现儿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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