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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镜子悬挂在他的床头,一面裂了纹的玻璃镜子,用胶带粘在墙上,几个叔伯去抬动遗体时不小心碰落摔碎了镜子,这张泛黄的相纸就掉落下来。
三伯很少拍照,翻来翻去,最后竟然也只能从这张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照片截取出遗像。
我哥抱着遗像,我跟在他身旁,身后不远跟着三哥和叔伯姨舅们。
如今就是出殡,送行的时候也听不到哭声了,一条送行队伍走的稀稀拉拉,走在末尾的甚至在谈笑,我和我哥走在队伍前头,我转头看我哥,他微微垂着眼,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我早就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当然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等到他注意到我转头和我对视之时,我只装作没事的样子的问他热不热。
他说还好,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说今天天气挺好的。
我嗯了嗯,摇了摇手里的水壶,他摇了摇头,有些苍白的脸上淡淡浮起一抹笑,“我不渴。”
我点了点头,收起水壶,看到了远方祖坟旁的那棵高大松树。
“到了。”
落棺,下葬,圆风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眼那棵高大松柏,虽然已经见多了死亡和离去,但仍然不能习惯这种永远的离别,我从前只知道生老病死,人死不复生,可直到亲身经历,才懂得那种巨大永久的惆怅空落和反复碾上心头的酸涩。
夜里不知为何竟然做了噩梦,被我哥拍醒的时候满脸都是泪。
昏暗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路灯透进来的光亮,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但还是一下子心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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