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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裴南谣已经记不清了。他不正常,他一直都知道,可能是因为某次的鞭笞,或者是冰冷的禁闭,也可能是长久以来的精神虐待,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无法控制情绪的疯子,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或许自己比他们都要疯吧,最起码他的父母在外都是光鲜亮丽的上流成功人士,举止文雅,谈吐得体。裴南谣却是圈子里有名的,“裴家的那个小疯子”。明明平时只是一个沉默寡言到有几分阴郁的孩子,一旦犯病,就会疯狂的,安静的,自残。把那条细瘦的右臂往坚硬的地方撞击,如果有尖锐物品,它们会被裴南谣操纵着,一下下划开那脆弱的皮肉,大理石一般惨白的皮肤不断流淌出刺眼的鲜血。
发病原因不明,可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点燃上一秒还很正常的人。但是裴南谣不想伤害别人,他不想像自己的父母一样用自己污秽的情绪野蛮涂抹别人愉快的一天。他在伤害自己时,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可是每次当自己清醒过来,模糊的视线里,母亲的恐惧,父亲的失望,伙伴的不知所措,不熟悉的人的怜悯,都在灼伤着裴南谣的眼睛和灵魂。明明,不想影响任何人的,明明,没有人要他,为什么,都在看他……
第一次发病后,母亲再也没有再打过他,父亲也基本不会再关他禁闭了,可是健康的裴南谣再也回不来了。他就像一个内里千疮百孔的娃娃,穿着完美的人皮,冷漠的扮演着一个好学生,好孩子。让裴父裴母想不通的是,明明已经停止了对他的惩罚,为什么裴南谣的病,非但没有好转,甚至还在加重。
面对父母的不解,裴南谣只是平静的觉得,挺可笑的,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样。那次发病后,他的亲生父母表情十分复杂,有对他诡异行为的惧怕,有对裴家继承人居然是个疯子的愤怒,有该怎么把这棵歪掉的树苗扶正的焦虑……
那么多让裴南谣喘不过气的情绪,没有一点点,是施舍给他这个亲生孩子的心疼。他们不考虑裴南谣的伤口疼不疼,流那么多血会不会出事,没有想是什么事让小小的孩子这样折磨自己,都没有。没有,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裴南谣渴求的,爱。
那天,小小的裴南谣再也骗不了自己了,他的父母,根本就,不爱他,不要他。
以前,哪怕再多的精神打压,肉体惩罚,裴南谣都告诉自己,爸爸妈妈是爱他的,就像书上写的那样,爱之深,责之切。可是那天,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好像被困在了虚无之境,光线,声音,触感,情绪,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身体里燃烧的烈火催促他去破坏些什么,可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他伤害了自己。伤害那条本就伤痕累累的右臂。
尖锐的疼痛带回了自己些许的理智,他在期待,爸爸妈妈看见自己这样,会不会心疼。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在期待我长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我在很努力的学习了,可能我不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今天,就一次,就那么一次,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爱我。不好意思的话都不用宣之于口,一个眼神,一个拥抱,我就会知道。求求你们了,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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