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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7
他终于逐渐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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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有人称他为美是十四岁。
他借住在舅舅家,生活一切既旧。夏日干燥的炙风赶他去庭院,许明哲便抱了本书,在竹木搭置的躺椅上很快昏昏欲睡。他被教育了寄人篱下的礼仪,因此尽可能保持着安静与收敛,直到母亲带他离开,但他并不喜欢安静和收敛。
舅舅是年近四十的鳏夫,父母辈教师们的旧识,临时充当着他的教练,他带他去打球,夜跑,爬山,请他吃些三餐外的东西,并准备两个人的饭菜。他本打算自告奋勇地接下炉灶,但没找到机会,只好在相处时额外给出些热情。大部分时间他依然自己度过,想着难见一面的父亲,旧书底部的批语,课余作业,母亲令人焦虑的声音,与同学间各式各样的摩擦生出的恼火,还有青春期的心烦意乱。
类似美的形容有很多。于他,少数的赞美是不足为奇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代表什么,不经了解的称赞也从未被他放在心上,一如手上的书里夹着的几页芳香的信纸。男人在这午睡的尾声拎着鞋子赤脚走到他身边,揭开了他脸上的书本。
“啊…舅舅。”他一下坐直了,抹了把唇角,“要出去么?”
“刚回来,”男人拍了他的头一下,许明哲没全清醒并未反应过来,只得朝男人呲了呲牙,“切点瓜吃呗。”
他对这样的接触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既使他烦闷又难以拒绝的什么东西,总让人瑟缩起来,于是顺理成章地收下口腹之欲的补偿——但是大概,他想,普通人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补偿了,那只能是给自己的一个理由。舅舅对他自然是很好的,然而并无从小养到大那样的情谊。
这个人。他捧着瓜啃的时候便盯着男人领口棕褐色的有机玻璃纽扣出神。反正是个不大修边幅,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深沉的眼窝让鼻根显得突兀,发际线在额丘顶举棋不定,胡乱的发梢甚至有点潇洒,其实能看出以前的风流痕迹,毕竟母亲是个美人,她的弟弟也不会差。学生间风言其生活作风不好,然而和他没什么关系,而且以他的邋遢要吸引那些莺一样的女孩子,许明哲觉得着实有些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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