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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豪大半夜接到方子俊的电话，对方只给了四个字：老地方见。他到的时候，整个房间没开灯，找了一会儿才发现方子俊一反常态的缩坐在洗车场的一个角落里。方子俊托着头，整个人既颓废又无助，身边脚边错落躺着一堆空酒瓶和烟蒂。李国豪的警戒心一下就升到了红sE预警线，“怎么了？是不是李逢春他...”后边的话李国豪吃进了肚子里，所幸方子俊的反应是先摇摇头，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几天内就颓成这副鬼样呢？李国豪可以肯定，这还是得跟李逢春有关。

  “如果我不是警察，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他？”

  方子俊说这话的时候，抬起头，侧看着李国豪，眼里挂着一层细细的血丝，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又清醒得很。李逢春离开后，方子俊回到家真的想了很久。他之所以躲在洗车场，就是为了做最后的决定。李国豪后来有问过方子俊，如果那天我没有接起那通电话，你是不是就去了？方子俊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阿俊，你是个警察，在这个话题里没有如果。而你之所以能够成为警察，是因为你是一个非常有原则、有正义感的人。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质疑这一点。”“什么是正义？如果正义是绝对存在的，为什么我们明明知道那些坏人，那些准备做坏事的人就在那里，却还要等，等到发生了，等到总有人会在这个等的过程中付出什么之后，我们才能，才可以拿起正义去扞卫正义。哥，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这个问题如刀般刺在李国豪的心里，他想起自己也曾和自己的老上司如此拍着桌子质问。那是他接的第一个刑事案件，其实案件本身非常简单：一个舞nV怀疑有人跟踪她并已经对她形成了生命威胁。但由于法律意义上的意图犯罪不被定义为事实犯罪，他们抓了那人几次，可最后都不过是拘留、训诫，关几天还是得放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件事要发生，结果会是什么。但正义在法理上是有滞后X的，这是当时案件判刑后公诉人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和李国豪说的话，“正义在法理上是有滞后X的，法理从不是为了保护善良的人而存在。它只是用来震慑那些胆小的人，犯罪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当犯罪已经形成的时候，法律所保护的从来只有犯人的权利。生命之所以是绝对公平的，恰恰因为生命本身的绝对不公平X。”这段话，李国豪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只是他b方子俊好的地方在于，人生的阅历让他懂得什么样的问题值得去思考，什么样的问题应该去忘记。

  “是不是李逢春和你说了什么？”“他告诉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报复。”“是，又不全是。”方子俊顿了下，才继续，“他说，他要从政。”这两个字的重量只有像是李国豪和方子俊这种人才能明白其中蕴含的危险是多么的恐怖。“所以，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跟柳家绑定。”方子俊点点头，“不止如此，他的计划，一定不止如此。”李国豪非常郑重的思考后，迅速做了几个不容方子俊反驳的决定，“阿俊，从这一刻开始，我希望你能完全按照我所说的做。1，我会知会你们所长，以家庭原因，给你办理无限期离职。2，离开以后，记住，头也不要回的，带着爸妈去西边，重庆、成都、昆明，都是很好的地方。3，没有我的消息，不要出现，不要回来，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话。”“我可以躲开，但是李逢春的计划里我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环。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阻止他吗？他现在这个身份，归国华侨，根本没有资格去竞选什么。再说了，即使他有通天的本事，Ga0一个gg净净完美无瑕的身份，我们只需要证明他就是李逢春，那不就够了吗？”李国豪看着方子俊一脸天真的样子，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如果从政真的是李逢春的报复计划，那么在柳氏办的新闻发布会的当天，这件事就不是一言两语可以阻止的了。他不知道地区政府和本地企业之间复杂的利益关系，他也不可能懂，在市场经济T制下，一个地区政府是可以破产的，但龙头企业不可以。李国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郑重的要求方子俊，相信自己。相较于之前那种单纯的黑白之争，如今灰sE空间里的利斗，Si亡牺牲被Pa0灰在所难免，但李国豪希望在自己有限的能力里，救出一个是一个。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然，我也会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报给组织。只是，我们一定要做好多方面的打算。除了你之外，其他几个兄弟，我也会陆续把他们摘出来的。所以，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对你做什么特殊处理。”

  方子俊在很久的后来，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李国豪离开的时候，方子俊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