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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朔北不知寒风这般凛冽,若给你如寄奴兕子一般揉脸,也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恽哥儿弥月礼过后,我身子恢复得不错,柳氏照料我很仔细,屋子围得密不透风,生恐我和恽哥儿着凉。忽然就有一日,内官们捧着圣旨,奉着衣冠,鱼贯而入。
柳氏告诉我,云韶三月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已攻下临安,幽太后,诛阉党,践祚在即,现下要迎我们进宫,之前瞒着我那样久,就是要我安心养胎。
云韶的女人们闻讯都紧锣密鼓地收拾起来,各宫的盛满珠宝器用与四季绫罗的大箱笼一只跟着一只往外抬,我来得迟,身份低,物件儿略少些,却也满满当当装了三大箱。临走时我见了母亲一面,她说父亲早已随军去到临安,新帝为我们脱了籍,她与弟妹们也要南下。我亲手将大父的文集仔细地包好,抱在心口上了车。
不曾想,我来朔北时乘的是囚车,去时却是雕鞍宝马,安车华舆。马车悠悠荡荡地行进着,我看着乳母怀中的恽哥儿,才忽然觉得自己先前那些愁绪有些天真得可笑,像我这样的女奴,心里奢望的无非是吃饱穿暖,后来昏昏噩噩便跟了他,他护我双亲弟妹,予我锦衣玉食,还予了我情爱,哪怕是假的,又怎样呢?
他做了皇帝,还记着给我和父母弟妹脱去奴籍,他还要接我回临安,我给他生下长子,或许他还会予我一个“更衣”的名分,或者没有,或者仍命我做个侍书的宫女,也是合该我报效他的。
这时,我忽然想起禁苑里啼哭的女奴,命人去请栾玉,栾玉乘着一匹良驯的矮马缓缓跟了上来,隔着车帘我急切地问他:
“先前取血炼丹的女奴现在如何,都放了么?”
久不闻人声,我想许是被呼啸的北风吹散了,又高声问了一遍,仍没有答案,我便拍着车壁喝令停车。那日风雪里,他下了马,对着我哭了又哭,拜了又拜:
“小臣知娘娘心肠慈悲,恐惊了娘娘胎气,擅自做主欺瞒了娘娘!那些女奴……那些女奴取的是颈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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